Elaine@ New York

工作將近一個月，雖然疲累，但日子已漸漸上軌道
每天八點上班、迎著盈盈笑臉，下午四點踏著薄暮、帶著疲憊回家
偶爾的偶爾，我在廁所幫孩子換褲子催促著他們衝馬桶洗手的瞬間問自己:
這是我想要做一輩子的工作嗎？

那天跟我同事討論到這件事情，他也說他爸爸問起他工作的事情
他也說他覺得自己無法一輩子待在這裡，無法一輩子像園長一樣忙得像陀螺一般
（新的園長人超好，但是幼稚園的工作多如麻，他也是一刻不得閒）
我跟他說，我也不覺得我可以一輩子做這樣的工作

星期六的中文學校，孩子比我幼稚園的孩子大個兩三歲
因為已經念過托兒所幼稚園，已經屬於社會化的人類，教起來比較容易一些
孩子年紀小，一歲就差很多
我把我幼稚園的三歲孩子看成尚未社會化的野蠻人，
來學校為的是與人相處、學習當個社會人、學習這個社會除了自己還有很多的他人
當孩子變成稍有禮教的社會人後，他們學習知識，當然也還是一邊學習規矩


我是個支配性很強的人，來了幼稚園一段時間，我就發現我比較適合教小孩子
因為我喜歡也在意規矩，我喜歡孩子有基本的禮數，我喜歡他們有良好的習慣
但是每天催促這催促那的瞬間，我發現野蠻人恐怕不會是我的歸宿
稍有禮教的社會人也許會有趣一點

面臨著更換簽證的日子，手邊有看似很多的選擇，我卻不知該從何選起
家裡不時會叮嚀我，試著再往更高的學府邁進(雖然我懶惰唸書是有目共睹)
畢竟教小孩子是很難教一輩子的，因為你會老你會累你會缺乏體力
假如回到台灣，頂著高學歷教幼稚園孩子尚不是潮流，別人又會如何看你

我想著假如有選擇，我會真心想到大學教書教大孩子嗎？
我想傳遞知識有傳遞知識的樂趣，教導禮教有教導禮教的成就感
但是我想離開幼稚園教導大孩子，我會非常懷念一片真心
一種野蠻人全然付出的真心－－一種真心的愛你、真心的想念你、真心的喜歡你
一種全然的真心、不要求回報的真心、不須假的真心、一種在社會人身上難以尋覓的真心

當大孩子抱怨老師不會教書、不唸書卻抱怨考卷出太難、不上課卻抱怨老師當人
我想我會懷念那片不曾抱怨一進教室就抱著你又摟又親的真心
當為了趕緊度而瘋狂逼緊孩子拼命安排考試時
我想我會懷念那沒有任何壓力、僅僅是簡單人際互動的單純真心
我想離開這裡，除了可愛的小臉、愉快的工作環境，最令我懷念的將是簡單的真心


只是我不知道我究竟該如何選擇，說實話為了這片真心這樣子一輩子也不無可能
只是體力上的付出和辛勞也將隨著歲月流逝而越顯沈重
我雖然不愛唸書，有時候也真的不想教大孩子（教大孩子的變因太多了）
可是好像卻是不得不做的選擇，似乎是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得走向這條路
我似乎得把所有美好的經驗裝在寶盒裡，繼續往前行
趁著自己還年輕，乖乖再多念點書，讓以後的自己有多一點的選擇
也在將來年老體衰的日子裡，不至於在廁所埋怨孩子、抱怨過往

呼，只是發點牢騷，
這陣子想家煩惱未來的念頭頻仍交替，我試著想以忙碌的工作遺忘
卻每每在廁所叮嚀孩子的瞬間、在準備點心的片刻、在極度疲勞不想上班的轉瞬
想著自己的未來、提醒自己應該為了更高更遠的夢想而前行

咳，我真的應該好好奮發作點事情，
不可以就這麼畫地自限呀，張齡齡！